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陰間 版權(quán)信息
- ISBN:9787539927602
- 條形碼:9787539927602 ; 978-7-5399-2760-2
- 裝幀:一般膠版紙
- 冊數(shù):暫無
- 重量:暫無
- 所屬分類:>
陰間 本書特色
地犾之門向我們打開 你完全了解你生活的這個城市嗎? 你能感覺到你身邊有人游走嗎? 你做過虧心事嗎? 你有過無法解釋的經(jīng)歷嗎? 平時不燒香,你的人間記錄安全嗎? 2007年網(wǎng)絡(luò)人氣作家星子恐怖邀請一張冥錢引發(fā)的人鬼仇未了! 壓力好大時間好緊,拜托拜托,給我一篇好故事讓我清醒清醒! 我不要因讀書變成黃臉婆,不要因工作變成柴火棍,“給靈魂上課”的艱巨任務(wù)麻煩你交給別人,我,要屬于自己的小說!我要精彩的故事緊湊的情節(jié),我要俊朗的男生美麗的女孩,我要灰姑娘的水晶鞋!還有嚇人的鬼故事!我要享受一口氣讀完的痛快!我要快讀小說,趕快拿來!
陰間 內(nèi)容簡介
阿武是個俠肝義膽,為人正直的古惑仔。卻因為朋友出賣,被地頭蛇賴?yán)ザ敬蛑滤。阿武來到了陰間,眼睜睜地被篡改了“人間記錄”, 面臨著被打入十八層地獄、永不能投胎轉(zhuǎn)世的危險。正在此時,陰間正義警察馬面向阿武透露了一個驚天的大陰謀,原來在賴?yán)サ氖窒掠幸粋精通法術(shù)的老道,在他的幫助下賴?yán)ゾ谷豢梢宰笥业鬲z的日常事務(wù),串通閻王,做盡了傷天害理、欺世瞞天的勾當(dāng),阿武被篡改人間記錄與地頭蛇賴?yán)ビ兄豢擅摰母上。受馬面之托,阿武行走陰陽兩界,在危機(jī)重重中集證據(jù)、找口供,甚至一狀告到關(guān)帝面前。為了復(fù)仇、正義、洗清罪名,阿武一次次鋌而走險……
陰間 目錄
第2章 漆黑
第3章 人間記錄
第4章 地下拘留室
第5章 *后一次團(tuán)圓
第6章 鬼斗人
第7章 血腥三明治
第8章 一夜不眠
第9章 武廟
第10章 審判
第11章 輪回
后記
陰間 節(jié)選
夜風(fēng)簌簌刮卷,天上的流云緩緩地聚合、流動、飄散、再次聚合。
阿武揚(yáng)著頭,呆呆望著夜空那輪時隱時現(xiàn)的冷月,他不知道自己究竟這樣站了多久,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站在這個地方,當(dāng)他意識到這一點(diǎn)時,他終于將視線放平,環(huán)視四周。
這是個不怎么大的停車場,周圍停放著兩、三輛損壞廢棄的汽車,在他背后是一棟老舊的商業(yè)大樓——他對這兒并不陌生。
“嗯……”他看向停車場的出口,正要走去,突然覺得腰腹間發(fā)出一陣疼痛混雜著麻癢的奇異感覺,外加上一種怪異的垂擺晃動感。
他就著月光,拉開沾滿了干涸血跡的花紋襯衫,見到自己腰間竟有一條十來公分寬的大裂口,裂口邊緣爛肉翻卷,掛出一大截沾染著黑褐色污血的腸子。
那怪異的擺動感,就是來自于這截垂掛在體外的腸子。
“干,這里是哪里,怎么會這樣?”阿武這才慌張起來,粗俗的口頭禪習(xí)慣性地脫口而出,他看著自己雙手、雙臂,上面布滿著挫傷、擦傷和瘀傷,全身衣褲破爛骯臟,他并不特別驚訝自己的模樣——無非就是讓人狠狠揍了一頓。
在他以往二十來年的生命當(dāng)中,自己變成這副模樣,或是他讓別人變成這副模樣的次數(shù),已經(jīng)多得數(shù)不清了,但如這次連腸子都掛在身體外的慘狀,卻是頭一遭。
“是誰干的?”他記不起是誰把他帶來這里打成這樣的。他在腦海里搜尋著仇家,卻一個也想不起來,那些人的面孔都模模糊糊的,他只能隱約回憶起在某個時候——白天或是晚上——曾經(jīng)和人追逐打斗。
他跨出一步,腰間的腸子隨著步伐晃蕩,那種疼痛麻癢的感覺更甚,麻癢的感覺甚至超過了疼痛感,這讓他十分難受,那像是跪坐久了雙腿發(fā)麻,又去大力按揉的難受感覺。
一陣?yán)滹L(fēng)吹來,拂過他的腸子,灌進(jìn)腰間裂口,更讓他覺得難受。阿武咬著牙,捏起他的腸子,戰(zhàn)戰(zhàn)兢兢地塞回腰間破口。腸子松松軟軟,一點(diǎn)彈性也沒有,他感到說不出的奇怪,看見自己手上那干涸的血漬,這才想到肚子上的破洞應(yīng)該會讓他流很多血,但此時那破洞連同腸子上卻一滴血都沒有。
他回頭看著不遠(yuǎn)處,地上有一灘暗色污跡,想來應(yīng)當(dāng)是血跡。
或者說,血已經(jīng)流干了……
他感到一股異樣的恐懼感,一時不愿多想,用手按住腰間破洞,快步走出了這個停車場。
停車場外是曲折的巷子,他在巷子中繞走半晌,來到稍微熱鬧的地方,他見到了路上行人,以及一些鹵味、鹽酥雞之類的宵夜攤販。
阿武快步低頭走著,不敢和擦身而過的行人對視,他覺得現(xiàn)在的自己太狼狽了。
在他背后突然亮起一陣紅藍(lán)閃爍燈光,令他陡然提高警覺,加快腳步,繞進(jìn)離他*近的巷子口。
駛過去的是一輛警車。
“去死。”他自巷子里探出頭來,恨恨地瞪著那輛遠(yuǎn)去的警車,張嘴便罵出一串長達(dá)十八個字的臟話順口溜。
他見那警車沒于街口轉(zhuǎn)角,這才溜出巷子,腦海中閃動著一幕幕混雜凌亂的畫面,他試圖想起些什么,但只記得自己在某一天晚上,似乎要將什么東西帶去停車場,交給某個人。
就在警車遠(yuǎn)去不久,數(shù)輛重型機(jī)車也自陰暗的巷子里緩緩駛出,幾輛機(jī)車騎士似乎同樣也在躲避巡邏警車,他們互相嘻笑著,嚷嚷著調(diào)侃警察的廢話之后才揚(yáng)長而去。
阿武看著遠(yuǎn)去的車隊吞咽口水,他的專業(yè)知識告訴他,哪幾輛重型機(jī)車市價昂貴,其中哪一款更容易得手,他伸手在頭上重重拍了一下,責(zé)備自己竟會忘記從事了兩年以上的糊口兼職——偷車慣竊。
他隱隱記起那天晚上,他帶去停車場的是一臺名貴重型機(jī)車,要交給某個與他交易過數(shù)次的道上大哥。
“狗哥?皮哥?”阿武想不起這大哥名字,也記不清這大哥長相,只是清楚知道自己并不喜歡這家伙,甚至可以說相當(dāng)?shù)貐拹核,但每每?dāng)這大哥需要一批新貨時,阿武仍會準(zhǔn)時將貨帶往大哥指定的地點(diǎn),以換取酬勞。
“難道我得罪了他,被他做了?”
阿武停下腳步,盯著停在街邊的汽車車窗,見到倒影中自己那張殘破不堪的臉,著實嚇了一跳,他的額角上有一處嚴(yán)重創(chuàng)傷,污紅一片,那是一個凹陷裂痕,他伸手輕觸,一樣是微微酸疼夾雜絲絲麻癢感,他腦海陡然閃過些許畫面,他記起這破口是讓一個彪形大漢持著磚頭砸出來的。
“媽的,阿豹,我會討回來!卑⑽涓肫鹉潜胄未鬂h叫做“阿豹”,是那不知叫做狗哥還是皮哥的得力手下,那大哥*近想要幾臺什么樣的車、在什么地方交貨等指示,都是由阿豹傳遞給他的。
“哼哼,枉費(fèi)我請你喝過幾次酒,出手還真重。”阿武摸著臉上嚴(yán)重的瘀傷,他的眼圈腫了好大一圈,臉頰也是腫的,嘴唇都裂了,黑褐色的斑斑血跡遍布他整張臉,阿武瞧著車窗倒影中這副慘烈模樣,連自己都覺得不忍卒睹。
阿武摸著臉上一處處傷,漸漸想起那晚他讓那不知道叫做什么哥的五六個手下,團(tuán)團(tuán)圍住,打沙包似地,一直打、一直打、一直打。
阿武歪著頭想,怎么也想不透,自己不是牽車給那個什么哥的嗎?為什么會被打,為了什么事被打?被打之后又發(fā)生了什么事?自己為什么還直挺挺地站在原地看月亮?
“真衰,被打到失憶!”阿武恨恨地說。
汽車車窗的倒影里、四周空氣里都彌漫著一種感覺。那是一個他察覺到了,卻不愿承認(rèn)的念頭,他再度掀起襯衫,看著腰上那個十幾公分的大裂口,他伸手按壓裂口周圍,使那條腸子又掉了出來,他看著干澀沙軟的腸子,呢喃地說:“不會吧!難道我被打死了?”
“干!怎么可能?”阿武開始感到恐慌,他一會兒捏擰自己的臉,一會兒拍打自己的身體,仍然能夠感到觸感和微痛感,這使他覺得自己或許還沒死。
“喂!我死了嗎?”他奔跑起來,朝著路人大吼大叫,沒有一個人響應(yīng)他的話,他們像是根本聽不見阿武大聲喊叫。
“阿婆——我要一份豬腸、一份豬耳朵、一份——”阿武對著一處燈光昏暗的鹵味小攤大聲嘶吼,“等等,今天不要豬腸,改雞翅好了!”他突然改口,再嫌惡地將腰間的腸子塞回破洞里。
鹵味攤阿婆直怔怔地看著那鍋愈漸濃稠的鹵汁,緩緩地攪動、再攪動,對眼前點(diǎn)菜的阿武毫無反應(yīng)。阿武隱約記得自己以前也時常光顧這鹵味攤,這個阿婆上了年紀(jì),老眼昏花,煮的鹵味十分難吃,且記性也差,有時會算錯帳,常惹得阿武催促責(zé)罵,不過阿武依然時常光顧,是否因為瞧阿婆無依無靠,而心生同情,就連阿武自己也不知道。
“喂!喂!跟你說話你沒聽見喔?”阿武語調(diào)拔高,歇斯底里地吼著,他氣得大罵臟話,還一腳往那鹵味攤子踹去,卻像是踹在堅實沙包上一樣,那小車一動也不動,甚至連一點(diǎn)聲音也沒有。
阿武吸著鼻子,伸手抹去因驚懼和不甘而泌出的些許眼淚,他揮手拍打攤上那一塊塊的鴨血、豬耳朵,指尖傳來的知覺是麻木的虛幻感,小攤上的食物,他一樣也拿不起來。
一旁有個客人靠了過來,從阿婆手上接過一個小籃子,拿著鐵夾挑揀著鹵味材料,阿武這才停下了手,向旁一靠,看看那客人的手,又看看自己的手——他的雙手青白而無血色,接著他掀起臟破襯衫,腸子再度自腰間滑出,他大著膽子捏起自己的腸子,稍稍拭去了腸子上的黑污血跡,腸子是灰白色的,他捏著自己的腸子和那客人食料小籃里盛著的豬腸相比,連豬腸看來都比較鮮活些。
他長長地嘆了口氣,又自嘲地笑了笑,他轉(zhuǎn)身離去,還回頭對那阿婆埋怨說:“有什么了不起喔,我才不稀罕,阿婆你賣的鹵味難吃死了!
他茫然走著,走過了大街,又走過小巷,再走上天橋,他踏著天橋階梯像是踩著軟土一樣,覺得棉軟軟的,有種不踏實感。他連懸掛在腰間隨著步伐擺動的腸子也不怎么介意了,反正塞回去沒多久還是會掉出來。
他站在天橋上,默默看著深紫色的夜空、昏黃黯淡的樓宇和一扇扇死氣沉沉的窗。
自他有記憶以來,他一直是這樣看待這個世界的,灰蒙蒙、冷冰冰,他將視線放在天橋下一輛一輛的車上,反射性地想著哪一臺值錢些、哪一臺可能好偷些。
他一直知道自己是一個微不足道的人,在任何國家、任何城市里都會有的那種*卑賤低下的人,是那種死了也不會有人替他多流一滴眼淚的人。
死了?
阿武看看自己的手,又看看月亮,今夜的月光似乎特別的皎潔,是以前從不曾這樣認(rèn)真地看月亮,還是今夜的月亮真的特別明亮?
映在手上的光是混著青森的白,那是月光的顏色,還是手的顏色?
他坐了下來,跟著躺下。天橋前后寂寥無人,他用手枕著頭,看著夜空里快速流動的云。
他有些詫異自己記不清近期發(fā)生的事,卻能記得許久以前的種種,包括他的童年,他的生長歷程……他開始回想,在很多很多年以前,他那殘疾的老爸在電子游藝場里打雜,偶爾會帶幾粒小鋼珠回家讓他當(dāng)彈珠玩。
當(dāng)他年紀(jì)更大一點(diǎn)時,放學(xué)后便到游藝場幫忙,他對那些電玩機(jī)臺了如指掌,他會說各式各樣的粗口臟話,他會抽煙、會喝酒,這些都像是他與生俱來就懂的東西——盡管他那行動不便的老爸不喜歡他這樣,但是當(dāng)幼小的他接下那些刺龍刺鳳的客人嘻笑遞來的小紙杯或是嗆辣香煙,而他將里頭的酒一飲而盡、將煙呼呼吸吐,引得那些客人鼓掌叫好、打賞時,他老爸便也對他這些超齡行為睜一只眼、閉一只眼。
那時的阿武對于客人們調(diào)侃式的賞煙敬酒一點(diǎn)也不以為意,他將那些當(dāng)作是一種有趣的游戲,在他鼓著嘴巴噴煙或是大口喝酒的當(dāng)下,他覺得自己不再是一個蹲在角落、伺機(jī)撿拾地上鋼珠或零錢的打雜小弟弟,而是和那些粗聲大氣的哥哥們平起平坐的朋友。
學(xué)校的師長們曉得阿武的家庭背景,他們能夠理解并且盡量不追究阿武校外那些脫序行為,但他們從心底不喜歡阿武。
阿武知道,但不介意,因為他也不喜歡他們。
此時的阿武枕著胳臂看天,他試圖回想小學(xué)那時常責(zé)罵他的老師,不知是男是女、是老是少,或者男女老少都有,他抓抓頭,突然莞爾一笑,畢竟他被太多老師責(zé)備過了。
不知怎么著,他的腦袋里似乎有一股記憶不停地翻騰跳躍,大都是片片斷斷的,像是一臺故障的放映機(jī),他費(fèi)力思索著長大后的事情,卻記不太清楚自己是從什么時候開始學(xué)習(xí)偷車了。
他的成長故事,在這城市里無時無刻不在上演,沒有人愿意聽,沒有人愿意關(guān)心。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故事,他的故事并不特別,也不精彩,甚至連他自己都覺得索然無味,即便是他生前都不一定能夠回想得透徹清晰,何況是處于失憶混沌狀態(tài)的現(xiàn)在。
他仍不厭其煩地去回想,一點(diǎn)一滴去拼湊自己腦袋里那些紛雜瑣碎的模糊記憶,這是他一輩子**次這么認(rèn)真地正視自己。
不知過了多久,阿武開始覺得四周漸漸炎熱起來,他開始覺得難受,像是正承受著一種如同將一件件毛衣往身上套的刑罰,他覺得此時比起*炎熱的夏日還要更加炙熱許多。
他注意到天空不再漆黑,淡淡的光芒從*遠(yuǎn)處的樓群頂端泛出,阿武皺起眉,掀著領(lǐng)口扇風(fēng),他對這股異樣的熱尚未有任何認(rèn)識。
不久之后,那股炎熱又增加了十倍,鋪天蓋地般地向整個城市彌漫開來,像是火在燒。
“干,都忘了我現(xiàn)在是鬼啊!”阿武這才驚覺到此時的自己已經(jīng)不再是人,而是一縷幽魂,對此時的他而言,“鬼怕陽光”不再是傳說,而是一種親身實歷。
他急急奔跑著,幾乎要聞到自己腸子給烤熟的味道,就在他讓這陣不可思議的炎熱烤暈前,他終于遁入了小巷中,四周的人漸漸多了,小巷里也會有些拾荒的老人,或是背著書包的孩童路過。
阿武想找些東西來遮擋那漸漸升起的太陽,卻無法拿起任何東西,他躲進(jìn)某棟公寓的樓梯間,總算涼快了些。
阿武抱著膝蓋,躲在樓梯間的陰暗處,每每有人出門或推開公寓大門時,一陣陣燥熱的風(fēng)就會灌入樓梯間,燒得他全身燙麻,頭、臉、手臂上,以及腰間的裂口也發(fā)出較之先前更強(qiáng)烈的疼痛感,尤其是那條掛在體外的腸子,讓熱氣一蒸,除了疼痛之外,還發(fā)出微微的熟食氣味,使他想起自己*愛吃的大腸面線,忍不住干嘔了幾聲。
這令他窒息的熱,時強(qiáng)時弱,似乎和天上白云的流動情形、多寡有關(guān)。
炎熱在正午時分到達(dá)頂峰,盡管躲在樓梯間的陰暗處,他仍讓從大門縫、窗戶、郵箱投遞孔鼓進(jìn)的熱風(fēng)蒸烤得暈眩失神,他有時趁著住戶進(jìn)出時微微抬頭看向門外,外頭猶如一片火海,金亮閃耀得令他無法直視。
他知道此時倘若自己走出去,必然會像電影當(dāng)中那些碰著了陽光的鬼魂一樣,立刻化成焦灰。
阿武僅能將身子盡可能地往墻角縮,抱著膝蓋,腦中一片空白,炙熱像是永無止盡地?zé)浦顾麩o法思考、無法動彈。在太陽西下的一個多小時前,他終于昏了過去。
砰——砰——砰——
是什么那么大聲?
砰——砰——砰——
似乎是腳步聲,是誰的腳步聲那么大聲、那么令人不安?
阿武睜開眼睛,四周冰涼涼的,原來夜晚又來到了,他**個想到的是,要是白天那么難熬,那么他往后的日子將會十分艱苦,做鬼都苦。
砰——砰——砰——
腳步聲更大了,阿武像是暗溝里的老鼠嗅著貓味一般,全身緊繃、全神灌注。
這陣腳步聲帶著一種難以形容的感覺,他多年累積下來的職業(yè)敏銳度催促著他盡快逃跑,因此他想也不想便反射性地鉆出樓梯間暗處,就要奪門而出。
門打不開。
阿武登時想起早上他是趁著一個老頭開門的瞬間溜進(jìn)來的,但此時鐵門卻關(guān)著,而他打不開門,更無法按下門鎖上的開門按鈕。身為鬼魂,他此時對于人間世界中任何東西都無法挪動一分一毫。
砰——砰——砰——
就在那奇異樓梯聲響更接近時,鐵門突然開了,開門的是一個返家的女學(xué)生。阿武想也沒想,便擠了出去,他似乎瞥見與他擦身進(jìn)來的夜歸女子臉上那股異樣的神色,她察覺到他了嗎?
阿武拔腿狂奔了好一陣子,他奔出了幾條街,在交錯紛雜的巷子中左右鉆逃,仍不時回頭探看,直到他確定自己完全擺脫了那令他不安的壓迫感為止。
他漫無目的地游蕩,來到了一處夜市,此時夜尚未深,正是人潮*多的時候。他和那些來往人潮擦著肩、碰著身子,他能夠感受得到人們的身子撞著了他,但撞著他的人卻像是一點(diǎn)也沒察覺。
他生前大多數(shù)時候,都是他大搖大擺地撞著別人之后,*多冷冷扔一句“不好意思”了事,然而此時眼前的行人卻一個個都不把他放在眼里,將他撞得搖搖晃晃,沒一步平穩(wěn)。迎面走來一個年輕學(xué)生不停擺手,滔滔不絕地向身旁的同學(xué)大發(fā)議論,阿武和這學(xué)生撞得個滿懷,終于按捺不住,一巴掌便往那學(xué)生腦袋上扇,一連扇了三四下,那學(xué)生依然故我,猶自開懷大笑。
阿武嘆了口氣,無可奈何,只能將因激動發(fā)怒而滑出的腸子重新塞回肚腹破洞,比起被行人推擠,他更厭惡自己的腸子不停溜出體外,干澀腸子的沙軟擺動感讓他覺得反胃惡心。
他又行走一陣,見到了更多的食物攤子,他依稀記得自己生前也時常在這夜市里玩樂,也大概認(rèn)得那些口碑較好的攤子,他試著回憶那些小吃的滋味,一陣突如其來的感覺讓他覺得自己似乎還在人世,是饑餓感。
“難怪祭奠先人要準(zhǔn)備那么多吃的,原來鬼也會肚子餓!卑⑽涓尚茁,經(jīng)過一處串烤攤子,看著攤子火架上一串串涂著醬汁的燒烤肉串,感到腹中饑餓更甚,連他偶爾跑出來的腸子都沙沙蠕動著,透露著想吃東西的念頭,他忍不住順手去抓取攤子上那些烤好的肉串,卻無法拿起來。
他索性彎腰低頭去咬那些已經(jīng)烤好的肉串,甚至伸出舌頭舔,但一點(diǎn)味道也嘗不到,就像是在舔一塊食物形狀的塑料模型,他感覺不到味道,牙齒也咬不進(jìn)肉里。
他覺得悲哀極了,茫然無神地站在那烤串?dāng)傋优,他覺得自己就像是身處在一個幻象世界里,這世界除了他自己以外,全部都是假的、是虛無的。他試著將雙手放在炭火架子上,只能隱隱感覺得到暖意,像是一個人將雙手放在口邊呵氣一樣。
他在一處販賣盜版色情光盤的攤子前停下,他還記得這盜版色情光盤攤子老板以往和自己稱得上是熟絡(luò),差不多是買十片送兩片這樣的熟絡(luò)程度,他腦海中對于近幾年的記憶都是零星片段,一時也舍不得離開這個他稍微有些印象的人。他希望借著這老板來回想起一些人和事,例如以前那個總是跟在他身邊“曉武哥”前“曉武哥”后喊個不停的死黨小弟,他倆時常在這攤子前挑揀新片。此時他見到攤子上多了些他沒見過的色情片,便習(xí)慣性地伸手翻揀——當(dāng)然無法拿起。
在他左邊是個頂著碩大啤酒肚子的中年男人,老練地精挑細(xì)選,對老板的推薦不屑一顧;他的右邊擠來三個高中男生,嘻嘻哈哈地翻找眼前的片子,不時推推眼鏡、吞吞口水、拉拉褲腰帶調(diào)整位置。
“干!”阿武覺得腰間一陣麻癢,低頭一看,竟是身旁那高中生手中的珍珠奶茶杯上突出的粗口吸管,正好頂著他腰間破口里的腸子,他驚怒地向后退開,正要抬腳踹人,卻突然發(fā)現(xiàn)自己身后撞著的,是一個穿著短裙、面貌姣好的女生,那女生不?粗,似乎正等候著排隊購物的友人。
阿武頓時有一種靈光閃現(xiàn)的感覺,他覺得方才與那中年男人、高中學(xué)生推擠著挑揀色情光盤的自己真是蠢到家了。
“既然只能看,當(dāng)然要看好看的!卑⑽鋵⒛槣惤桥,左看右看、貼著看、伏低身子看,這新發(fā)現(xiàn)的樂子暫時將他方才的陰郁一掃而空。他開始動起手來,盡管指尖傳來的觸感如同在撫摸一具塑料玩偶般,與活人的血肉感大不相同,有種難以言喻的不真實感,但他還是覺得過癮極了。
再跟著,阿武將目標(biāo)從那年輕女孩身上,轉(zhuǎn)移到整個夜市的年輕女孩身上,他像是大鑒賞家般地對每個經(jīng)過他身邊的年輕女孩品頭論足,趁著與她們擦身而過的時候,伸出他那只青森烏灰、滿布傷疤的手,在那些女孩身上大肆非禮一番。
“喔呵呵——”阿武感到無比快意,他這時所作所為,是連那些位高權(quán)重的大官,或是家財萬貫的大老板,又或是勢力龐大的黑道頭子等也不能公然進(jìn)行的行為,他卻能夠隨心所欲地做——雖然這是他用命換來的。
他想到這一點(diǎn)時,不免有一絲悲哀,但死都死了,還能如何,在這當(dāng)下,也只有盡情享受這他用命換來的娛樂了。他陶醉地環(huán)抱著一個穿著緊身上衣的女子,將頭臉在那女子的胸懷間上下磨蹭,跟著連雙腳也鉤上了那女子的腰,像只無尾熊似地隨著那女子的步伐前進(jìn),還不時扯著喉嚨大叫:“反正我都死了,我愛怎么樣就怎么樣,再也沒有人管著我了,臭條子,有種再來找我麻煩。」、哈哈!”
就在他自得其樂時,突然感到有些不自在,他覺得有人看著他——就在他斜前方騎樓下那排機(jī)車之處,有一個模樣約莫十歲上下的小男孩,身穿棒球外套、頭戴一頂鴨舌帽,倚靠在一輛機(jī)車旁,那小孩的帽沿壓得十分低,幾乎遮住了眉毛,但阿武仍然感受到那小孩直勾勾的目光。
阿武訕訕地松開手,落下地,覺得那小孩的目光令他有些尷尬。他挺直身子,背過身去,再次尋找新的目標(biāo),當(dāng)他盯上了一個面目清秀的長發(fā)女孩,試圖將身子伏得極低,好窺視她長裙內(nèi)部時,不經(jīng)意又瞧了瞧那小孩駐足之處。
小孩仍望著他。
阿武一驚,他覺得那小孩看得見他,趕緊狼狽地起身,三兩步奔到那小孩前,伸手在那小孩面前搖了搖。阿武雖然沒有得到小孩的響應(yīng),但他順著小孩的視線看去,他發(fā)現(xiàn)這小孩正目不轉(zhuǎn)睛地注視著自己腰間那條淌出來的腸子。
“喂!小鬼,你看得見我對吧,你?”阿武趕忙將腸子塞回了裂口中,急切地問。
那小孩緩緩伸手,一連指向好幾處地方,說:“你剛剛大吼大叫的,大家都在看你。”
“啥?”阿武可是大吃一驚,連忙朝著那小孩所指地方看去,在一處騎樓底下,有幾個中老年人圍坐一桌正下著象棋,他們身邊也總有人圍觀,大都目不轉(zhuǎn)睛地盯著棋盤戰(zhàn)局,卻也有個年邁老者歪著頭看向這方,似乎也讓方才阿武的舉止所吸引。阿武瞪大眼睛,他發(fā)現(xiàn)那老者雙腳微微離地,是騰在空中的。
另一旁二樓微微敞開的窗口,漆黑陰暗,里面有個倚在窗邊的女子正抽著煙,一手托著下頷,同樣似笑非笑地望著阿武。
再一旁,一個西裝筆挺、提著公文包的中年男人,不時看著表,迎面而來,也瞅了阿武幾眼,再撇過頭去。
“咦、咦?”阿武愣了愣,一把拉住那中年男人胳臂,說:“先生,你看得見我?難道我沒死?”
“老兄,我趕時間!蹦侵心昴腥讼袷遣辉竿O履_步一樣,撥開了阿武的手,匆匆走遠(yuǎn)。
“哥哥,你是死了沒錯,你變鬼啦。”那小孩走近阿武身邊,拉了拉他的衣襟,還捏了捏他的腸子,說:“如果你活著,腸子跑出來不會痛嗎?”
阿武聽這鴨舌帽小孩這么說,*后一絲的希望也破滅了,他說:“所以說……你們跟我一樣,也是鬼?”
那小孩點(diǎn)點(diǎn)頭,跟著上下打量著阿武,說:“哥哥,你剛死吧,嗯,需不需要許可證?我便宜賣給你!蹦切『⑦呎f,一邊從口袋掏出一張土色方紙。
阿武也沒細(xì)看小孩手上那玩意兒,只是猶自不停四顧整條夜市街,果然又見到幾只游蕩在四周的鬼,知道自己剛才一舉一動,都讓他們看見了,不由得大大發(fā)窘,恨不得挖個地洞把自己塞進(jìn)去,他有些惱羞成怒,見到小孩仍拉著他的衣襟,便一把推開了小孩。
“羅唆啦!
小孩不再說話,回到了原先的機(jī)車旁,靜靜倚靠著,看著前方。
阿武佇在原地,有些茫然,不知道自己該往何處去,他順著那小孩視線望去,小孩看著的是一個尋常的肉圓攤子,生意尚過得去,賣肉圓的老板年近五十,忙碌地將肉圓盛入紙盒、淋上醬汁、裝袋、放入竹筷,再接錢、找錢。
阿武來到那小孩身旁,蹲了下來,賠笑說:“歹勢啦,我剛剛太兇了,你在看你爸喔?你舍不得他喔?”
那小孩白了阿武一眼,撇過頭去,說:“他是我弟。”
“呃?”阿武愣了愣,再次看了看那肉圓攤大叔,驚訝地問:“嘩,那你不是死好幾十年了?”
“是啊,死四十幾年了吧!蹦切『⒃俣热〕瞿菑埻辽郊垼诎⑽涿媲皳u晃著!澳愕降滓灰S可證,沒有許可證的話,你還是趕快走,去別的地方,不然會害到我們!
“啥許可證?”阿武伸手去拿,但那小孩警覺地將手一縮,將那張“許可證”拿遠(yuǎn)了些,說:“這是陽世許可證,沒這張東西的孤魂野鬼不能在地上逗留,要到下面去待!
“下面?”阿武雖然一時之間無法理解“許可證”是啥玩意兒,但大約卻明白小孩想向他兜售這東西,他叉起手,嘖嘖了幾聲:“你賣這個喔,這一張賣多少?”
那小孩抿了抿嘴,問:“你有多少?”
阿武掏出皮夾,刻意拉開讓那小孩看,里頭除了隨身證件,只有幾張百元鈔票而已。
“這是活人在用的錢,死人不用這種啦。”那小孩皺起眉頭,問,“你的親朋好友應(yīng)該會燒錢給你吧,你記得你住哪里嗎?”
“還真麻煩。”阿武哼哼笑了起來,他并沒有打算向小孩購買這許可證,他倒覺得有些好笑,原來人生在世汲汲營營掙錢吃飯花用,就連死了也一模一樣。但他只干笑幾聲,就笑不出來了,他不知道有誰會燒錢給他。
“想不起來你住哪里嗎?”那小孩問。
“小時候的事大概都還記得,長大之后反而很模糊,*近的事,我完全不知道,我只知道自己是被人打死的!卑⑽鋽偸忠恍。
“看得出來!蹦切『Ⅻc(diǎn)點(diǎn)頭,像是對阿武這樣的反應(yīng)習(xí)以為常,他叮嚀地說,“仔細(xì)想,一定想得起來,人剛死,總會渾渾噩噩,久了就正常了!
“要多久?”阿武好奇地問。
“不一定,有些人死很久,還是呆頭呆腦,有些人幾天就恢復(fù)記憶了。”那小孩上下打量著阿武,像是在算計著什么一樣,他說,“這樣好了,這兩天你跟著我,等你想起自己住哪里、有哪些親人,就帶我去找他們,我再教你怎樣把錢弄到手!
阿武看著那小孩,突然插口問:“這么好心喔,你要抽多少?”
“四……不,算你三成就好了!蹦切『⒁埠敛谎陲,他說,“弄錢的手續(xù)很復(fù)雜,沒有人指點(diǎn),你一毛錢也弄不到,四成是公道價,三成是折扣價,我是憑良心做生意的!边@小孩一邊說,一面從口袋里掏出一疊土色方紙,翻翻找找,挑出一張遞給阿武,說,“這張免費(fèi)招待你,期限是三天!
阿武接過那許可證,左瞧右瞧,上頭的打印字樣是大大的“陽世許可證”五個字,下頭是些規(guī)范條約之類的小字,還有兩三枚大大的紅色章印,他看著小孩的目光,若有領(lǐng)悟地說: “你自己印的喔?”
“嘿嘿,總之保證有效!蹦切『⒄f明,突然一驚,一把搶回阿武手上的許可證,往騎樓下退逃,同時向阿武說,“快走啦——”
阿武愕然之余,也直覺性地跟著小孩跑,但見那小孩倏地鉆入了墻,不見影蹤,他回頭,觀棋那老者仍閑致地瞧人下棋,二樓窗臺那抽煙女子,也仰頭吸著煙,像是什么事也沒發(fā)生。
但阿武仍然像是嗅著了貓味的老鼠一般,彎著背脊,往騎樓深處靠去,他漸漸蹲低身子,躲到一排排機(jī)車后方,他聽見了先前那令他緊張的腳步聲。
砰——砰——砰——
那腳步聲越來越大,穿透夜市吵嚷人聲,像是自群蜂嗡響中透出的一記記重鼓般清晰。
“唔!”阿武的身子一抖,縮得更低。
他見到一個高大身影遠(yuǎn)遠(yuǎn)走來,那家伙身著墨黑色西裝,體態(tài)雄偉,那身影的頸部以上,是一顆牛腦袋,有一雙挺翹的耳朵,和一對彎曲粗壯的尖角。
“牛頭?”阿武掩不住心中的驚懼,傳說中地獄有牛頭馬面,這家伙想來應(yīng)該是那牛頭。
“原來是專管死人的條子,我干!”阿武咽了一口口水,在他腦中對于牛頭馬面的印象和 一般人沒有太大差異,他知道牛頭馬面是鬼差,如同陽世的警察一樣。
阿武躲在騎樓下的機(jī)車陣后方,牛頭走在夜市街道上,牛頭經(jīng)過阿武正前方時,他倆相距只有四五公尺。阿武屏住了氣息——在這一瞬間他對于鬼魂也保有呼吸吐納感這一點(diǎn)覺得有趣,但他無法深思,他只能將身子縮得更緊,祈禱那牛頭趕緊離去。
“張——曉——武——”牛頭轉(zhuǎn)身,面向阿武藏身之處,舉步走來。
“我干!耍我。 卑⑽潴@憤地跳了起來,拔腿就跑,他口中爆出如肉粽般成堆成串的臟話,像是噼里啪啦的鞭炮爆炸。然而他也聽見背后那一聲怒吼,和那鋪天蓋地追來的踏步聲。
他在騎樓下穿梭奔跑,速度極快,一下子已經(jīng)到了轉(zhuǎn)角;他轉(zhuǎn)入一條防火巷,那巷子陰暗狹窄,堆積著許多雜物,底下還有條臭水溝,一臺臺冷氣機(jī)自兩邊窗口架出。
阿武靈巧地鉆到了巷子中段,回頭,見到牛頭緊跟在后,頓時嚇出一身冷汗,牛頭的雄偉體態(tài)并未造成他在狹窄小巷內(nèi)追逐上的不便,阿武一時之間還不明白,只當(dāng)后面那頭牛不但壯碩,且很敏捷。
“死條子陰魂不散!”阿武拼命加快自己的步伐,不時躍起跳過那些堆積在地上的廢棄物,恨恨地叫囂:“以前條子抓不到我,現(xiàn)在你這頭怪牛也休想抓到我!干!”
阿武再一次回頭時,牛頭離他更近了。他生前經(jīng)歷過無數(shù)次這樣的追逐,有時是他追著仇家打,有時是他被仇家追著打,或是被警察追著打。
無數(shù)次的追逐經(jīng)驗讓他曉得自己該在什么時候突然轉(zhuǎn)身,冷不防地給追上來的家伙一記拳頭。
就是現(xiàn)在!
阿武在將要奔出防火巷的出口前,陡然轉(zhuǎn)身就是一拳。
這記拳頭打在牛頭結(jié)實的胸膛上,像是打在一堵墻上,一點(diǎn)效用也無,牛頭則是猛抬一腳,重重踢在阿武的肚子上,將他踹得飛出防火巷。
“唔!干,多謝你喔!”阿武摔在地上,痛苦掙扎,捂著肚子撐起身子繼續(xù)跑,牛頭這一腳反而將兩人間的距離拉大了些。
阿武咬牙強(qiáng)忍著肚腹疼痛,他腰間落出來的腸子更長了些,他提著腸子,想往反方向奔逃以拉大彼此距離,但他奔沒多遠(yuǎn),就讓前方巷口一個突然自樓房墻壁竄出的大黑影一胳臂撂倒在地。
那揮臂撂倒阿武的家伙身形高拔,同樣身著深色西裝,但體態(tài)較為精瘦,且襯衫的潔白領(lǐng)口以上是顆馬頭,長長的鬃毛垂到肩際——是馬面。
馬面兩只眼睛死黑暗沉、毫無生氣,手上還提著方才那向阿武兜售陽世許可證的小孩,那小孩垂頭喪氣地讓馬面提著后領(lǐng),一動也不敢動。
阿武吃了牛頭一腳,本已痛苦至極,又讓馬面一胳臂撂在地上,掙扎了半晌才站起身,牛頭早已來到了他的背后,一把揪住他的后領(lǐng),將他壓倒,跟著掐按著他的后頸,拗著他手腕扭至背后,手法和人間警察差不多,這使得阿武冒出一股莫名的怒氣,在他活著的時候,綁票殺人等大壞事雖然從沒干過,但偷竊、打架等小壞事也沒停過,因此他進(jìn)出警局、躲避條子也無話可說,但變成了鬼,難道還得背負(fù)生前罪孽?
他氣呼呼地大喊:“我犯了什么罪?你們要判我?guī)啄?先說好,我沒做的事別栽贓在我頭上啊!
“你這一生干過什么好事壞事,下去做個筆錄,很快就知道了!迸n^開口說話,聲音倒比阿武想象中的要年輕,像是個和他年紀(jì)相仿的年輕人。
“哪有這種事,去哪里做筆錄?你們要誣我什么?”阿武忿忿不平地說,“跟你們?nèi)プ龉P錄,我怕去了就出不來了!”
牛頭沉沉地說:“沒這回事,做完筆錄就放你出來了,之后你怎樣,就不干我們的事了。”
馬面哼哼一笑,搖了搖手上那小孩,說:“不過這老小子比較麻煩,又在賣偽造的許可證了!
“誰、誰說我偽造許可證,那種事我很早就洗手不干了,現(xiàn)在我的證件是真的!”那小孩拉開外套拉鏈,又從襯衫中拉出一個方形小包,從那方形小包中取出一只半透明的小袋子打開,是一張和方才那些證件一模一樣的紙。
阿武見這小孩方才隨手就是一把許可證,但唯獨(dú)這張許可證收藏得如此慎重,何者為真、何者是假,便也不言自喻了。他嘖嘖幾聲,卻沒說什么。
“別急著現(xiàn)寶,我看過好幾次了,我知道你有一張無限期的許可證!瘪R面哼哼笑著說,“可是你偽造證件賣給別人,是不行的。”
牛頭推了推阿武,問:“老小子剛剛是不是要賣你許可證?”
“什么許可證?那是什么?我不知道!”阿武瞪著牛頭,恨恨地說,“剛剛我跟這小弟在聊天,沒有聊到什么許可證。”阿武盡管不悅那小孩試圖賣他假許可證,但在他的價值觀中,那小孩和他是同一類人,而條子則是他們共同的敵人,實際上那小孩并未令他損失什么,而牛頭馬面卻賞了他兩下重?fù)簦屗勖敖鹦恰?br> 那小孩眼睛亮了亮,也頗詫異這僅聊過幾句話的阿武竟替他圓謊,趕緊連連點(diǎn)頭說:“看吧,我哪有賣假許可證,我、我很安分,閑來無事,跟其它鬼閑話家常,有錯嗎?”
“是嗎?”馬面看了看那小孩,又看看被壓在地上的阿武,問,“你和這老小子什么關(guān)系?為什么替他說話?”
陰間 作者簡介
化名:星子
出版小說《遇見一片微笑的,雪》、《太歲》系列 、《百兵》系列、《星座人生》系列等。系臺灣人氣很旺的奇幻作家,擁有眾多讀者。
特技:偽裝成乖孩子
嗜好:啤酒
檔案:十歲那年自卡卡星聯(lián)邦國家實驗室中盜竊一只“胡思亂想”儀,潛逃至銀河系地球亞洲中國,被卡卡星聯(lián)邦特務(wù)追殺至今。據(jù)說只要用完“胡思亂想”儀中1111篇故事配額,卡卡星人就再也找不到他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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