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城堡 版權(quán)信息
- ISBN:9787553676784
- 條形碼:9787553676784 ; 978-7-5536-7678-4
- 裝幀:簡裝本
- 冊數(shù):暫無
- 重量:暫無
- 所屬分類:>>
城堡 本書特色
☆博爾赫斯、余華、木心、閻連科等作家推崇備至的小說
卡夫卡生前未竟之作,一本抵得上幾十本的奇書。博爾赫斯、余華、木心、閻連科等作家都曾讀過《城堡》,并專門撰文分析其內(nèi)涵。
☆茅盾文學(xué)獎獲獎作家蘇童作序深度解讀
茅盾文學(xué)獎獲獎作家蘇童,首次將《城堡》與卡夫卡經(jīng)典短篇小說《饑餓藝術(shù)家》進行文本比較,透徹剖析兩個故事背后的哲學(xué)深意和人生思考。
☆一字未刪的足本,德語原文直譯
中國社科院編審、外國文學(xué)翻譯大家韓耀成,德語原文直譯。韓耀成將原著中的凌厲語句、人物的心理狀態(tài)精準(zhǔn)呈現(xiàn),分寸拿捏恰到好處,是豆瓣、知乎、百度網(wǎng)友公認的權(quán)wei譯本。
☆精裝典藏版,讀者收藏之選
封面設(shè)計年輕化,質(zhì)感硬精裝,內(nèi)文特種紙印刷。封底和內(nèi)封以主人公K為設(shè)計元素,給你一個又冷又酷的卡夫卡。
城堡 內(nèi)容簡介
"此版本《城堡》為麥家、蘇童、阿來、馬家輝,四位知名作家指定推薦版本,茅盾文學(xué)獎得主、作家蘇童作序深度解讀。主人公K,深夜迎著大雪來到城堡腳下的村子投宿,自稱是城堡主人伯爵大人聘請來的土地測量員。按照常識,你想要去往某個地方,一定有很多條路可以到達。但是K每天在村子里奔來跑去,那座肉眼可見的、不遠處的城堡,卻始終無法進入。城堡是一個龐大的官僚體系,然而對其官僚制度有著強烈感受的人不是那里的村民,而是外來者K。村民默守著對城堡世代相傳的恐懼,只有K這個闖入者質(zhì)疑著一切的合理性。每個人都生活在制度之中,卻很少有人能透視制度,《城堡》只是寫下了一個土地測量員,就深入地處理了一個時代。余華曾評價“卡夫卡對水珠的關(guān)注,是為了讓全部的海水自動呈現(xiàn)出來。”"
城堡 目錄
導(dǎo) 讀/ 1
譯本序/ 1
**章/ 001
第二章/ 018
第三章/ 038
第四章/ 048
第五章/ 062
第六章/ 081
第七章/ 095
第八章/ 106
第九章/ 116
第十章/ 127
第十一章/ 134
第十二章/ 139
第十三章/ 146
第十四章/ 174
第十五章/ 184
第十六章/ 248
第十七章/ 255
第十八章/ 260
第十九章/ 287
第二十章/ 303
卡夫卡年譜/ 333
城堡 節(jié)選
**章
K抵達的時候,夜色已深。村子被大雪覆蓋著。城堡屹立在山岡上,在濃霧和黑暗的籠罩下,什么也看不見,連一絲燈光——這座巨大的城堡所在之處的標(biāo)志——也沒有。從大路到村里去要經(jīng)過一座木橋,K在橋上站了很久,仰視著空空洞洞的天宇。
隨后,他就去找住處?偷昀锏娜诉沒有睡,店里雖然沒有空房了,而且老板對這位這么晚才來的不速之客也頗感意外和迷惑,不過他還是想讓K在店堂里的草包上睡一夜。K表示同意。幾個農(nóng)民還在喝啤酒,但是K不想同別人交談,自己到閣樓上去拿了個草包來,挨爐子鋪好,就躺下了。這里很暖和,農(nóng)民都靜了下來,不吭聲了,K用疲憊的眼光把他們打量一會兒之后就睡著了。
但是,沒過多久,他便被人叫醒了。店里來了一位年輕人,城里人穿著,長著一張演員似的臉,窄眼睛,濃眉毛,正同老板一起站在K的身邊。農(nóng)民還在那里,有幾個還轉(zhuǎn)過椅子來,以便看得清楚、仔細一些。年輕人因叫醒了K而謙恭地向他表示歉意,并做了自我介紹,說自己是城堡守衛(wèi)的兒子,他接著說:“這村子隸屬城堡,在這里居住或過夜的人就等于居住在城堡里或在城堡里過夜。未得到伯爵允許,誰也不得在此居住或過夜?墒,您并未獲得伯爵的許可,至少是您并未出示這種許可!
K直起半個身子,用手理理頭發(fā),仰頭望著他說:“我是迷了路闖進哪個村子了?難道這里是城堡?”
“那當(dāng)然,”年輕人慢條斯理地說,這時店里的人都在搖頭,“這兒是韋斯特韋斯特伯爵大人的城堡。”
“住宿一定要有許可證?”K問道,仿佛想證實剛才得到的通知也許是在做夢。
“一定要有許可證,”年輕人回答,并伸出胳膊指著店老板和顧客問道:“難道可以不要許可證嗎?”話里顯出對K的極大嘲笑。
“那么,我得取張許可證啰!盞打著哈欠邊說邊推開毯子,像是要站起來似的。
“是啊,那您向誰去取呢?”年輕人問道。
“只好到伯爵大人那兒去取啦,”K說,“沒有別的辦法!
“半夜三更的,去向伯爵大人討許可證?”年輕人嚷著,往后退了一步。
“不行嗎?”K平靜地問道,“要不您干嗎把我叫醒?”
年輕人一聽,立即火冒三丈!班l(xiāng)下佬不懂規(guī)矩,跑這兒來撒野!”他嚷道,“您得對伯爵的主管部門放尊重點!我叫醒您,是要通知您必須立即離開伯爵的領(lǐng)地!
“別開玩笑了,”K說,聲音輕得出奇,隨即又躺下,蓋上毯子,“您的玩笑開得過分了,年輕人,明天我還要理論理論您的態(tài)度呢。如果要我提出證人的話,那么店老板和那兒的諸位先生全都是見證人。另外,可以告訴您,我就是土地測量員,是伯爵讓我來的。我的幾位助手將于明天帶著儀器坐馬車來。我因為不愿錯過在雪地里步行的機會,不過我有幾次走岔了路,所以很晚才到,F(xiàn)在到城堡里去報到,確實太晚了,這一點在您的教訓(xùn)之前,我自己就已經(jīng)明白了,因此才勉強在這張鋪上暫住一夜。說得溫和點,您剛才很沒有禮貌。我要說的就是這些。晚安,先生們!”說完,K就向著火爐轉(zhuǎn)過身去。
“土地測量員?”他聽到背后猶豫地在問,接著便是一片沉默。但是年輕人馬上就恢復(fù)了鎮(zhèn)定,對店老板說,嗓門壓得相當(dāng)?shù),以示不打擾K的睡覺,但為了讓他聽見,聲音還是夠高的:“我去打個電話問問!痹趺,這個鄉(xiāng)村客店也有電話?設(shè)備不錯呀。就這事來說,K倒吃了一驚,但總的來說,這當(dāng)然是在他預(yù)料之中的。原來,電話機幾乎就在他的頭上,只不過他睡意正濃,沒有發(fā)現(xiàn)。倘若年輕人真的要打電話,那么,即使他心眼再好,總還免不了要打擾K的睡眠的,現(xiàn)在的問題是K讓不讓他打。K決定讓他去打。這樣,假裝睡著就毫無意義了,所以他便翻過身來仰躺著。他看見那幾個農(nóng)民怯生生地湊在一起,交頭接耳地說,來了個土地測量員,那可不是件小事。廚房門打開了,大塊頭老板娘往那兒一站,把門都擋了。老板踮著腳尖向她走去,把發(fā)生的情況告訴她。現(xiàn)在開始打電話了。城堡守衛(wèi)已睡,但弗里茨先生還在,他是副守衛(wèi)之一。年輕人說,他叫施華茨,他報告說,他發(fā)現(xiàn)了K,是個三十多歲的男人,衣衫襤褸,安靜地睡在草包上,頭枕一個小背包,旁邊放了根有節(jié)的手杖,伸手可及。他說,他自然很懷疑此人,因為店老板顯然失職,所以他,施華茨,就有責(zé)任把這件事查個水落石出。他說,他已把此人叫醒,盤問了他,根據(jù)規(guī)定要他離開伯爵的領(lǐng)地?墒荎的反應(yīng)卻是很不耐煩,就他后來所表現(xiàn)的態(tài)度來看,也許他有些道理,因為他一口咬定自己是伯爵大人雇來的土地測量員。當(dāng)然,對于這種說法加以核實,至少是他例行的職責(zé),因此施華茨請求弗里茨先生問問中央辦公廳,是否真有這么一位土地測量員要來,并將查詢結(jié)果馬上電話告知。
接著就靜了下來,弗里茨在那邊查詢,這邊在等著答復(fù)。K還是那么躺著,連身都沒有翻,眼望屋頂,好像滿不在乎的樣子。施華茨惡意和審慎兼有的報告使K得到這么一個印象,覺得城堡里的人很有點外交素養(yǎng),就連施華茨這樣的小人物也深諳此道。另外他覺得,城堡里的人都恪盡職守。中央辦公廳還值夜班,因為弗里茨的電話已經(jīng)來了?磥韺Ψ降幕卮鸱浅:喍,因為施華茨立即生氣地掛上了聽筒!拔也灰呀(jīng)說過了嗎!”他嚷道,“一點土地測量員的跡象都沒有,是個卑鄙的、招搖撞騙的流浪漢,也許比這更糟。”剎那間K想到,這兒所有的人:施華茨、農(nóng)民、老板和老板娘興許會一起向他撲來。為了不吃眼前虧,至少要躲開**次襲擊,于是他便連頭鉆進了毯子底下。這時電話鈴又響了,K覺得鈴聲似乎特別響。他慢慢伸出頭來。雖然這個電話并不見得又跟K有關(guān),但大家還是一動不動地站著,施華茨再次去接電話。他聽那邊做了一個很長的說明后,便低聲說:“那么說是搞錯了?我覺得很難堪。主任親自打了電話?奇怪,奇怪。叫我怎么向土地測量員先生解釋呢?”
K仔細地聽著。這么說,城堡已經(jīng)任命他為土地測量員了。一方面這對他并不利,因為這表明,城堡里的人對他的情況已經(jīng)了如指掌,并且權(quán)衡了力量對比,欣然接受了這場較量。但另一方面對他又是有利的,因為他認為,事實證明,他們低估了他,他可能會得到比預(yù)先所希望的更多的自由。如果他們以為,通過居高臨下地承認他的土地測量員的身份,就可以嚇得他永遠提心吊膽地受他們控制,那他們就打錯了算盤,他只感到稍稍有點發(fā)顫,僅此而已。
施華茨怯生生地向他走來,K揮揮手讓他走開。大家催促K搬到老板房間里去,但他拒絕了,他只從老板手里接過一杯安眠酒,從老板娘手里接過一只臉盆、一塊肥皂和一條毛巾,還沒等他開口,店堂里已經(jīng)空了,因為大家都已轉(zhuǎn)過臉,爭先恐后地出去了,生怕明天被他認出來。燈熄了,他終于安靜了下來。他睡得很香,一覺直睡到第二天早晨,夜里一兩次有老鼠從他身邊竄過,也沒把他驚醒。
據(jù)老板說,他的全部食宿費都將由城堡支付。吃過早餐,他就想馬上進村。K想起店老板昨天夜里的態(tài)度,所以一直不怎么搭理他,可是老板帶著默默的懇求老是圍著他打轉(zhuǎn),K對他倒有點憐憫了,便讓他在自己身邊坐一會兒。
“伯爵我還不認識,”K說,“他說,活干得好付的錢就多,是嗎?像我這樣把老婆孩子留在家里從老遠跑到這兒來的人,都是想掙點錢帶回家的!
“這方面先生你倒不用擔(dān)心,從未聽到有人抱怨工錢少的!
“那好,”K說,“我可不是膽小怕事的人,當(dāng)著伯爵的面我也會把自己的意見講出來,不過能心平氣和地同這些大人們打交道,當(dāng)然就更好了!
店老板坐在K對面臨窗長凳的邊上,不敢舒舒服服地坐著,他那褐色大眼睛一直怯生生地盯著K。起初他還挪得離K近了點,現(xiàn)在又仿佛巴不得溜之大吉的樣子。他是怕K向他打聽伯爵的情況?他把K當(dāng)成了“大人”,是怕這位“大人”不可靠?K不得不轉(zhuǎn)移老板的注意力。他看看表說:“我的助手快要到了,你能安排他們在這兒住下嗎?”
“當(dāng)然,先生,”他說,“可是他們不跟你一起住在城堡里嗎?”
難道店老板如此輕易地樂意丟掉這些客人,特別是K,無條件把他讓給城堡嗎?
“這還說不準(zhǔn),”K說,“我先得弄清楚,他們要我干的是什么工作。比方說,要是讓我在這兒山下工作,那么住在這兒就更方便些。再說,我怕山上城堡里的生活我過不慣。我是喜歡自由自在的。”
“你不了解城堡!钡昀习宓吐曊f。
“那當(dāng)然,”K說,“不應(yīng)該過早地做出判斷。眼下我只知道那兒的人很善于挑選合格的土地測量員,除此之外我對城堡就一無所知了。也許那兒還有其他優(yōu)越性!闭f著他就站了起來,想擺脫這位心神不定地咬著嘴唇的老板。想要贏得此人的信任是不容易的。
K正要走的時候發(fā)現(xiàn)墻上的黑鏡框里鑲著一幅黑色的肖像。他從鋪位上就已經(jīng)發(fā)現(xiàn),但是因為距離遠看不清楚鏡框里的東西,還以為框里的像已經(jīng)拿掉了,看到的只是一塊黑色框底呢?墒乾F(xiàn)在看到的,的確是一幅畫像,是一個五十來歲的男子的半身像。他的頭低垂及胸,幾乎連眼睛都看不見,看來那高而沉的額頭和結(jié)實的鷹鉤鼻似乎是使他耷拉著腦袋的主要原因。由于頭部姿勢緊緊壓著下巴頦兒,所以他的兩腮就往下垂著。他的左手五指分開插在濃密的頭發(fā)里,但也無法把腦袋撐起來!斑@是誰?”K問!笆遣?”K站在畫像前,并沒有轉(zhuǎn)過來看著店老板!安皇,”店老板說,“是守衛(wèi)。”“城堡里的一位漂亮的守衛(wèi),這是真的,”K說,“可惜,他生了一個如此沒有教養(yǎng)的兒子!薄安皇,”店老板說,同時把K往下拉一點,湊著他的耳朵低聲說道,“施華茨昨天是吹牛,他父親只是個副守衛(wèi),而且在副守衛(wèi)中位置也是排在*后的一個。”在這瞬間,K覺得店老板像個孩子似的。“無賴!”K笑著說,但店老板沒有跟著笑,而是說:“他父親權(quán)勢也大著哩!”“去吧!”K說,“你認為每個人都有權(quán)勢。認為我也有吧?”“你,”老板膽怯地,但一本正經(jīng)地說,“我不認為你有權(quán)勢。”“你確實很善于觀察,”K說,“說實話,權(quán)勢我真的沒有。因此我對有權(quán)勢的人的尊敬一點也不比你差,只是我不像你那么老實,我總不愿意承認這一點!盞在店老板的臉頰上輕輕敲了一下,以安慰他并表示出友好的姿態(tài)。他倒的確微微一笑。他確實是個大小子,臉蛋挺嫩,幾乎還沒長胡子。他怎么會娶這么個身寬體胖、年紀(jì)又比他大的老婆呢?此時K從旁邊的小窗戶里看到她正在廚房里甩開膀子忙活呢。現(xiàn)在K不想繼續(xù)追問他了,免得把好容易才逗得他露出的一點笑容驅(qū)跑。K只是向他打了個手勢,讓他把門打開,于是便出了客店,置身于晴朗的冬天的早晨中。
現(xiàn)在,在清新的空氣中他清楚地看到了山上城堡的輪廓,到處覆蓋著的一層薄薄的白雪,襯托出千姿百態(tài),使城堡的輪廓格外分明。山上的雪似乎比這村里少得多,K在村里走起來一點不比昨天在大路上走省勁。這里的雪很厚,一直堆到茅舍的窗戶,再往上一點低矮的屋頂上又積滿了雪,但是,山上并沒有那么多的雪,一切都自由自在地、輕松地顯露著,至少從這里看是這樣。
總的來說,從遠處來看,這座城堡是和K的預(yù)想一致的。它既不是一座古老的騎士堡,也不是新的豪華建筑,而是一個巨大的建筑群,有幾座兩層樓房和許多緊緊挨在一起的低矮小房子;要不知道這是一座城堡,真會以為它是一座小城呢。K只看見一個塔樓,至于它是住房建筑上的還是教堂上的塔樓,還看不清楚。成群的烏鴉在尖塔周圍盤旋。
K的眼睛盯著城堡,繼續(xù)往前走去,別的什么也不想?墒亲呓豢,這座城堡使他大失所望,原來它只是一個相當(dāng)寒磣的小鎮(zhèn),聚集著一片農(nóng)舍,其特色是,也許所有的房舍都是用石頭建造的,但是墻上涂的石灰早已剝落,石頭好像也要塌下來的樣子。霎時間,K想到自己故鄉(xiāng)的小鎮(zhèn),它絕不比這個所謂的城堡差。倘若K只是為參觀而來,那么跑這么遠的路就太不值得了,他要是聰明一點,還不如回到故鄉(xiāng)去看看,他已經(jīng)很久沒有回去了。他在腦子里把家鄉(xiāng)教堂上的尖塔同山上城堡里的那座塔樓作了一番比較。家鄉(xiāng)教堂的那座尖塔線條分明,巍然屹立,越往上越尖,寬闊的塔頂砌著紅色的磚瓦,是一座人間杰作——誰還能造出更好的來?而且它比那些低矮的住房有著更高的目的,比暗淡忙碌的日常生活有著更為明朗的蘊含。這里山上唯一可見的塔樓,現(xiàn)在看出是一所住宅的,也許是城堡主建筑物的塔樓,它是一座單調(diào)的圓形建筑,有些地方被大發(fā)慈悲的常春藤覆蓋著,窗戶很小,在陽光下閃閃發(fā)光——像是有點精神錯亂,塔頂有點像陽臺,雉堞很不堅固,毫無規(guī)則,破碎不堪,像是由哆哆嗦嗦或漫不經(jīng)心的小孩堆起來的,呈鋸齒形映襯在藍天下。這仿佛是一個患了憂郁癥的人,本來理應(yīng)關(guān)在這屋子的*僻靜的房間里的,但他卻捅破屋頂,躥了出來,向眾人顯示。
K又停了下來,仿佛站著他會增添更多判斷力似的?墒撬艿搅烁蓴_。他站立的地方是村里的教堂——它本來只是一間禱告室,為了能夠容納教區(qū)的教徒,才擴建成一座倉庫似的教堂。教堂后面是一所學(xué)校。一座又矮又長的房子兼有臨時性和古老的特點,坐落在圍著柵欄的園子后面,園子現(xiàn)在則變成了一片雪地。這時候?qū)W生正跟著老師走出來,學(xué)生在老師周圍圍了密密匝匝的一層,個個都望著他,七嘴八舌講個不停,他們說得很快,K一點也聽不懂。老師是個小個兒青年,肩膀狹窄,身子挺直,但并不顯得可笑,他從老遠就已經(jīng)注視著K了,因為除了他那些學(xué)生外,周圍就只有K一人。K是外地人,便首先向這個司令官似的小個子打招呼!澳纾壬!彼f。孩子們一下子都不吭聲了,也許這位老師喜歡有一刻突然的靜默,好有個斟詞酌句的準(zhǔn)備。“您在看城堡?”他問,語氣比K預(yù)期的溫和得多,但他那種語調(diào)表明,仿佛他不贊成K的行為!笆堑,”K說,“我對這兒不熟,昨天晚上才到!薄澳幌矚g這城堡?”老師很快就問道。“怎么?”K反問道,稍稍有點詫異,接著以緩和的口氣又問了一次,“問我喜不喜歡城堡?您怎么會以為我不喜歡城堡?”“沒有一個外來人喜歡城堡。”老師說。為了避免在這里說出一些不得體的話來,K便改變了話題,問道:“我想,您不認識伯爵吧?”“不認識!崩蠋熣f著,想轉(zhuǎn)身走了。但是K并不死心,又一次問:“怎么?您不認識伯爵?”“我怎么會認識伯爵?”老師低聲說,接著用法語高聲加了一句,“請您留意,這里有天真無邪的孩子在呢。”K從這句話里抓住了繼續(xù)提問的理由:“老師。我改日來拜訪您行嗎?我要在這里住很長時間,可我現(xiàn)在就已經(jīng)感到有點寂寞了,我不是農(nóng)民,大概也不會到城堡里去!薄稗r(nóng)民和城堡之間并沒有什么大的區(qū)別。”老師說!耙苍S是吧,”K說,“這都改變不了我的處境。我可以去拜訪您嗎?”“我住在天鵝胡同肉鋪店老板家!彪m然這只是給了個地址,并不是邀請,可是K卻說:“好,我一定來!崩蠋燑c點頭,領(lǐng)著學(xué)生走了,孩子們馬上就又嘰嘰喳喳說開了。不一會兒他們就消失在一條陡峭的小胡同里。
可是K怎么也不能把思想集中起來,他為這次談話感到惱火。來這里以后他**次感到疲倦了。本來他長途跋涉到這里一點也不覺得累,這些天里,他是心情平靜地一步步走來的!但是一路上過度的辛苦現(xiàn)在顯出勞累了,而且這勞累出現(xiàn)得不是時候。他想結(jié)識一些新朋友,這種強烈的愿望吸引著他,使他無法抗拒,但是每結(jié)識一個新朋友,又增加了他的疲倦。但即使在今天的情況下,至少散步到城堡入口處,他的力氣還是綽綽有余的。
于是他便繼續(xù)往前走去,可是路很長。這條路,這條村里的大路不是通到城堡所在的山上去的,它只通到靠近山的地方,然后好像是有意的,拐到旁邊去了,雖然離城堡不遠,但也沒有挨近城堡。K一直期待著,心想這條路終歸會拐往城堡去的,正因為他懷有這個期待,所以還是繼續(xù)往前走。由于疲憊不堪,他猶豫了一下,想離開大路,村子之長也使他感到驚異,它沒有盡頭,總是那些小房子和結(jié)了冰的玻璃窗,到處是積雪,連個人影也沒有——*后他還是離開了這條沒有盡頭的大路,走進一條狹窄的小胡同。這兒的雪更深,把陷在雪里的腳拔出來得費很大的勁,他渾身大汗,突然停了下來,再也走不動了。
不過,他并不是處在荒無人煙的地方,左右兩邊都是農(nóng)舍。他捏了個雪球,朝一扇窗戶扔去。門立即打開了——他在村里走了那么久,這是**扇打開的門。門口出現(xiàn)一位穿著短皮襖的老農(nóng),歪著腦袋,一副和善和虛弱的樣子。“可以到您家來歇會兒嗎?”K說,“我累極了。”老農(nóng)說的話他根本沒有聽見,只見向他推來一塊木板,他心里十分感激。這塊木板馬上把他從雪地里救了出來,他走了幾步就到了農(nóng)民屋里。
這間屋子很大,但光線昏暗。從外面進來,開始什么也看不見。K搖搖晃晃撞在一只洗衣盆上,一只女人的手把他扶住了。一個角落里孩子在哭叫,另一個角落里蒸汽騰騰,使得半明半暗的屋子變得更加昏暗。K像是站在云霧里一樣!八麥(zhǔn)是喝醉了!庇腥苏f!澳钦l?”一個粗暴的聲音嚷道,接著,顯然在問老人,“你干嗎讓他進來?在街上游蕩的人都可以讓他們進屋里來?”“我是伯爵的土地測量員。”K說,想對那些他還一直沒有看見的人為自己做一番辯解!芭,他是那位土地測量員!币粋女人的聲音說,接著便是一陣沉默!澳銈冋J識我?”K問!爱(dāng)然!边是同一個聲音簡短地說。他們認識K,但并不等于對他有什么好印象。
后來,水蒸氣稍稍散了一些,K也能夠慢慢適應(yīng)了?磥磉@是一個大家搞衛(wèi)生的日子?拷T口,有人在洗衣服。但是水蒸氣來自另一個角落,那里有一只大木盆,大約有兩張床那么大,這么大的木盆,K還從來沒有見過。兩個男人正在冒著熱氣的水里洗澡。更讓他驚奇的是那個右角,雖然他也不明白,令他驚奇的究竟是什么。屋子的后墻上有一個大洞,這是墻上僅有的一個洞,從那里透進一道淡淡的雪光,顯然是從院子里射來的。在角落的深處一個女人正疲倦地幾乎躺在一張高靠背椅上,洞里透進來的雪光,映得她的衣服像綢緞一樣。她正抱著嬰兒在喂奶,幾個農(nóng)家孩子都圍在她身邊玩耍,這女人看起來別具風(fēng)韻,好像不是這一家的人。當(dāng)然,疾病和疲倦也會使農(nóng)民顯得很秀雅的。
兩個男人中的一個是絡(luò)腮胡,此外還長著大髭須,他老是張著嘴在呼哧呼哧喘氣!白桑 彼麖脑枧柽吷斐鲆恢皇种钢恢灰鹿裾f,樣子顯得很可笑,濺了K一臉熱水。那個讓K進屋來的老人,已在柜子上坐下,在愣愣地出神。K終于可以坐下了,心里很是感激,F(xiàn)在誰也不去管他了。正在洗衣服的女人一頭金發(fā),顯出青春的豐滿,她一邊洗衣,一邊輕聲歌唱;兩個男人在澡盆里蹬著腳在翻身,小孩們想挨近他們,但每次都被他們用水一陣亂潑,趕了回來,連K也濺了一身水;躺在靠背椅上的女人像是沒有生命一樣,連懷里的孩子都不低頭看一眼,只是恍恍惚惚地盯著屋頂。
K大概對她,對這幅絲毫未變的美麗而哀傷的圖畫,看了好一陣子,但隨后他準(zhǔn)是睡著了,因為他聽到有人大聲喊他而驚醒的時候,他的頭正倚在旁邊老人的肩上。兩個男人已經(jīng)洗完澡,現(xiàn)在孩子們正在澡盆里戲耍,金發(fā)女人在照看他們。兩個男人已經(jīng)穿好衣服,站在K面前?磥碚f起話來像叫嚷似的那個絡(luò)腮胡子在兩個人中地位較低。另一個的個子并不比絡(luò)腮胡子高,胡子也少得多,他是個文靜的人,喜歡慢慢動腦子,身材很寬,臉也很闊,老是耷拉著腦袋!巴恋販y量員先生,”他說,“您不能待在這兒。請原諒我的失禮。”“我也不想待在這兒,”K說,“只是想在這兒稍許休息一下。現(xiàn)在已經(jīng)休息好了,這就走!薄皩τ谖覀儾惶每偷膽B(tài)度,您也許會感到奇怪,”那人說,“但是好客不是我們這兒的風(fēng)俗,我們不需要客人!盞睡了一會兒,精神稍微好些了,聽覺也比先前靈敏了,對于此人說話如此坦率反而感到很高興。他不那么拘謹(jǐn)了,用手杖這兒撐撐,那兒支支,并走到坐在靠背椅里的女人那兒,還發(fā)現(xiàn),在這屋子里他的個子*高。
“那是的,”K說,“你們要客人干嗎?不過有時你們還得要一個的,比如土地測量員!薄斑@我不知道,”那人慢條斯理地說,“要是有人叫您來的,那也許需要您.這大概是個例外,但是我們,我們這些小人物要遵守規(guī)矩,您可不能因此責(zé)怪我們。”“不,不,”K說,“我對您,對您和這兒所有的人,只有感激的份兒!背龊趺總人的意料,K鄭重其事地一下子轉(zhuǎn)過身去,站到了女人面前。她睜著疲倦的藍眼睛打量著K,一條透明的絲頭巾直垂到額頭中間,懷里的嬰兒已經(jīng)睡著了!澳闶钦l?”K問道!皬某潜だ飦淼囊晃还媚!彼p蔑地說,至于這輕蔑是沖著K還是沖著她自己的回答,卻弄不太清楚。
這一切只持續(xù)了一會兒,兩個男人已經(jīng)分別站在了K的左右,默默地,但卻使出了全身的勁把他拖到門口,仿佛沒有其他諒解手段了。老人對這一行動感到很開心了,便拍起手來,洗衣服的女子也笑了,這時孩子們也都突然像發(fā)了瘋似的大聲叫嚷起來。
K不久就站在街上了,兩個男人站在門檻上監(jiān)視著他。現(xiàn)在又下雪了,不過天還是稍稍亮了一點。絡(luò)腮胡子不耐煩地叫道:“您要到哪兒去?這條路通往城堡,那條路是到村里去的!盞沒有回答他。另一個雖然自負,但還比較好說話,所以K便對他說:“你們叫什么名字?剛才在你們這兒待了一會兒,我該感謝誰?”“我是制革匠拉塞曼,”那人回答,“不過您誰也不用感謝!薄昂冒桑盞說,“也許我們還會再見面的!薄拔蚁氩粫。”那人說。這中間絡(luò)腮胡子舉著手喊道:“您好,阿圖爾。您好,耶雷米阿斯!”K轉(zhuǎn)過身去,這說明這個村里路上還是有人的!從城堡的方向來了兩個青年人,都是中等身材,瘦高個兒,穿著又緊又窄的衣服,就連他們的臉彼此也很相像。他們的臉呈深褐色,但山羊胡子卻特別黑,兩相對照,格外醒目。在這樣不好的路上他們還走得那么快,而且是合著拍子甩出他們的細腿的,這真令人吃驚。“你們有什么事?”絡(luò)腮胡喊道。他們走得很快,而且不停下來,所以同他們說話只好大聲叫喊。“有公事!”他們笑著大聲回答!暗侥膬海俊薄翱偷昀。”“我也要去那兒!”K突然喊道,聲音比誰都大,他有種強烈的愿望,要跟這兩個人一起走。他雖然不怎么想同他們結(jié)識,但是這兩個人顯然是令人愉快的好同伴。他們聽見了K的話,可是只點了點頭,就一溜煙似的走掉了。
K還一直站在雪地里,他簡直不太樂意從雪里抬起腳來,以免陷得更深;制革匠和他的伙伴因為終于把K弄了出去而感到滿意,便慢慢地從那扇只開了一條縫的門里側(cè)身進屋去了,還不時回過頭來看著K。K現(xiàn)在獨自一人站在外面,四周是茫茫白雪!澳堑故墙^望時的好機遇,”他閃過這個念頭,“如果我只是碰巧,而不是有意站在這里的話!
這時他左手邊的茅屋里打開一扇小窗戶。也許是由于雪的反射,這窗戶關(guān)著的時候看起來呈深藍色。窗戶非常之小,現(xiàn)在打開了,連里面在往外瞧的那個人的臉也看不全,只能看到兩只眼睛,兩只棕色的老眼睛。“他站在那兒呢。”K聽見一個顫抖的女人的聲音說!八峭恋販y量員!币粋男人的聲音說。隨后,那男人走到窗口來問道:“您在等誰?”語調(diào)不算不友好,但聽起來覺得,他關(guān)心的似乎只是使他家門口的街上保持井然有序,不出問題!暗戎┣粱厝!盞說!把┣敛坏竭@兒來!蹦悄腥苏f,“這兒沒有來往車輛。”“這可是到城堡去的路呀!盞提出了異議!澳且矝]有,那也沒有,”那人毫不留情地說,“這兒沒有來往車輛!苯又鴥蓚人都默不作聲。但是那人顯然在考慮什么事,因為窗戶還一直開著,屋里的水蒸氣在往外冒!斑@條路真不好走。”K說,還想求那人幫忙。但那人只是說:“是啊,那當(dāng)然!
過了一會兒那人終于說:“您要是愿意,我就用自己的雪橇送您去!薄澳蔷驼埬臀野伞!盞興奮地說,“送一趟要多少錢?”“不要錢。”那人說。K覺得很奇怪!澳峭恋販y量員,”那人解釋道,“就是城堡的人。您要到哪兒去?”“到城堡去。”K很快地說。“那我不去!蹦侨肆⒖陶f。“我確實是城堡的人呀!盞重復(fù)了那人的話。“興許是吧!蹦侨司芙^地說!澳悄桶盐宜偷娇偷耆グ。”K說。“好,”那人說,“那我馬上就把雪橇拉來!贝巳说恼麄言行給人一種并不特別友好的印象,出于一種自私、恐懼、幾乎是小心謹(jǐn)慎得過分的心理,一心只想把K從他家門口這個地方弄走。
城堡 作者簡介
卡夫卡(Kafka,1883—1924),奧地利小說家。同梵高一樣,卡夫卡是生前默默無聞,死后出了大名的人。他的一生并沒有什么傳奇經(jīng)歷,按部就班地上學(xué)和工作,只是擠出晚上睡覺的時間寫作。
他生前只發(fā)表過一些短篇小說,彌留之際囑托好友焚毀所有手稿。而友人惜才,并未遵守諾言,將他的作品整理出版,引發(fā)了世界文壇的大震動。其中又以長篇小說《城堡》《審判》,中篇小說《變形記》,短篇小說《判決》《饑餓藝術(shù)家》等為世人討論zui多。愛因斯坦聽聞卡夫卡的名聲,翻開他的小說后卻表示:“這反常得讓我看不下去,人類的大腦還沒有這么復(fù)雜!
文學(xué)對于卡夫卡從不是謀生手段,也不是興趣愛好,誠如他自己所說:“我不是對文學(xué)感興趣,而是我本身就由文學(xué)構(gòu)成,我不是別的什么,也不可能是別的什么!
- 主題:讀了兩遍,其中一遍是連聽帶讀
讀了兩遍,其中一遍是連聽帶讀,并在書空白出做筆記,終于讀懂了80%的內(nèi)容,理解了一個卡夫卡的社會和人際交往,一個k一樣無望的希望,掙扎著的無可奈何,永遠也達到不了的地方。紙張?zhí)貏e好,硬板的前后封皮拿在手里很踏實。
- 主題:
《城堡》是奧匈帝國(奧地利帝國和匈牙利組成的政合國)統(tǒng)治下的捷克德語小說家卡夫卡晚年創(chuàng)作的一部長篇小說。諷刺當(dāng)時的社會背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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