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西北偏北.嶺南以南:一代人遷移中的心靈史
以自身經(jīng)歷和耳聞目睹，書寫了一個大遷徙時代的當(dāng)下中國，我們的腳步不是在離家，就是在回家……
作者：丁燕
開本：
32開
頁數(shù)：
299頁
讀者評分：5分5條評論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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西北偏北.嶺南以南:一代人遷移中的心靈史 版權(quán)信息
- ISBN：9787532167340
- 條形碼：9787532167340 ; 978-7-5321-6734-0
- 裝幀：簡裝本
- 冊數(shù)：暫無
- 重量：暫無
- 所屬分類：>
西北偏北.嶺南以南:一代人遷移中的心靈史 本書特色
收集在這本書中的文字，和我的非虛構(gòu)作品《工廠女孩》《工廠男孩》完全不同——我所傾力描述的對象不是他者，而是自己。
我們生活在一個由大規(guī)模遷移和具有生產(chǎn)力的移民所定義的時代，不再被要求住在同一座城市、同一條街道、同一所屋宇。當(dāng)我們攜帶著對故鄉(xiāng)難以泯滅的愛來到他鄉(xiāng)，我們的眼睛便有了雙重視域——用表層眼神看異鄉(xiāng)，用內(nèi)里眼神看故鄉(xiāng)。
日月星辰輪轉(zhuǎn)，我們的腳步不是在離家，就是在回家…… ——丁燕
西北偏北.嶺南以南:一代人遷移中的心靈史 內(nèi)容簡介
丁燕以自身經(jīng)歷和耳聞目睹，書寫了一個大遷徙時代的當(dāng)下中國：移民和新移民的訴求與遭際，鮮活個體與古老體制之間的沖撞，普通人的現(xiàn)實選擇及選擇背后的困境，以及撲面而來的當(dāng)下生活的生猛現(xiàn)場……情感真誠，思考深邃，氣場十足，展現(xiàn)了一代人遷移中的心靈史。
西北偏北.嶺南以南:一代人遷移中的心靈史 目錄
上輯 西北偏北
從吐魯番到哈密 /
冬天掠過東疆小城 /
盆地里的村莊 /
女工的挽歌 /
在蘭之州 /
*初的哈密，*后的女兒 /
葡萄： 我的胎記 /
重返哈密，并非只是重返了故鄉(xiāng) /
下輯 嶺南以南
從氈房到出租屋 /
劉小姐，你在哪里? /
半山的那間小屋 /
樟木頭筆記 /
看得見東江的出租屋 /
飄蕩的一代 /
4月4日，北京大雪 /
勞動者的黑夜與凌晨 /
后記： 我要從北走到南 /
展開全部
西北偏北.嶺南以南:一代人遷移中的心靈史 節(jié)選
從吐魯番到哈密 “*低處”的魚場 這條橫貫吐哈盆地的高速路，我已走過多趟，現(xiàn)在，湖藍欄桿外，能看到遠(yuǎn)處灰蒙山脊上，點綴著團團白雪，路旁樹木枯干，土屋低矮，天空浩大，一個接一個電線桿，舉著手，如西西弗斯，重復(fù)受難。有專家認(rèn)為，將亞洲大陸的中心定位在烏魯木齊永豐鄉(xiāng)包家槽子，不過是地圖上計算出的幾何中心，實際上，從能輸送水汽的海域來說，距離海洋*遠(yuǎn)的內(nèi)陸中心，應(yīng)是吐魯番哈密盆地。 路過達坂城時，看到一群風(fēng)車，有的轉(zhuǎn)動，有的僵立，在陽光下，晦暗如鐵藝雕塑。風(fēng)車過后，大片戈壁浮游而來。沒有人，沒有屋。即便穿行河西走廊時，已見慣這種無人區(qū)的模樣，但是坐在汽車?yán)，行駛在公路上，那股驚悚猙獰之氣，依舊強烈。向前，向前，再向前。逐漸地，進入到那片世界上*古老的盆地之中。 吐魯番是世界*低的地方，艾丁湖低于海平面154米，夏季時，這里的室外溫度可達攝氏48度，素有“火洲”之稱；而哈密，則被稱為“日光城”。我出生在哈密，22歲之前，一直生活在那里。因太陽輻射格外旺盛，促使農(nóng)作物進行激烈的光合作用，故而哈密所產(chǎn)的葡萄、大棗、哈密瓜，格外香甜，令低緯度地區(qū)的農(nóng)人艷羨不已。位于吐哈盆地中的托克遜、淖毛湖兩地，則屬中國旱極： 降水量*少，蒸發(fā)量*大。 在這里，雪水河還沒跑多遠(yuǎn)，便會被曬干，所以，聰明的新疆人發(fā)明了坎兒井： 將冰川融化的雪水先引入暗河，無需動力，一直向前延伸，再將水從暗河上升到明渠，再澆灌田野。這樣，即便地表溫度再高，也不會將水分蒸發(fā)光。據(jù)說，吐魯番原有200多條坎兒井，近年來，因建水庫，修防滲渠，導(dǎo)致地下水位下降，使暗河水平面一再降低，現(xiàn)在，只剩不到20條。 大哥和小弟合建的魚場，就在艾丁湖鄉(xiāng)附近的一片荒灘上。選擇這里建場，只有一個原因： 這里有條坎兒井，水量豐沛。用坎兒井的活水養(yǎng)魚，魚兒沒有土腥味；用養(yǎng)過魚的水去澆地，更利于農(nóng)作物生長。 這個魚場開始建時，我就來過。那時，龐大的推土機正在轟響，將黃土徹底掀翻。沒有一棵草。遍地都是燒焦了的姜黃色。吹到鼻孔的風(fēng)是燥熱的，令毛細(xì)血管變薄。很容易，鼻血便流了下來；牡厣铣藘煽冒倌晟渫，就是低矮起伏的土山包。這兩個創(chuàng)業(yè)者，在地上鋪下氈子，把衣服折疊成枕頭，晚上看著星星聊天，困得睜不開眼時，便睡著；早起，滿頭滿身都是土，拍拍打打時，像個文物。半個月回城后，頭發(fā)粘連，渾身污垢，眼神黑多白少，像個野人。 而現(xiàn)在，里套外六間房霍然挺立，院子里搭起涼棚，站在棚下，能一眼望到魚池——用水泥砌起，大池18個，小池6個，養(yǎng)著鱘魚和金樽。水從坎兒井分流過來后，通過層層降低的池子，循環(huán)向下，形成小瀑布。池子里雖然冒著熱氣，霧騰騰，但池邊卻凝著冰柱，像衣領(lǐng)上嵌了道白邊。池子間，是半米寬的通道，落滿積雪。丁丁走過時，頑皮地將雪沫踢入池中，我趕忙制止，怕水溫降低，會讓魚兒感冒。小弟笑道：“沒問題的。”雪落入池中，瞬間融化，似乎并不影響魚兒游動；相反，聽到腳步聲，魚像聽到集結(jié)號，匯聚成團，跟著人亦步亦趨，等待食物。 遠(yuǎn)處的矮土山，倒影在水池中；池邊的兩棵桑樹，枯干枝條亂炸，如鋼絲縷縷。一片野生蘆葦，蕭瑟枯黃，風(fēng)一吹瑟瑟抖動，夾雜其間的雪，毛絮般絲縷。小渠里流的，正是坎兒井水，渠底鋪著水泥板，水面上浮著塊塊薄冰，叮當(dāng)作響，渠邊側(cè)面結(jié)著團團冰疙瘩，像用白紙剪出的小腳，一前一后走著。雖然陽光明媚，空氣清新，但溫度極低。寒冷看不見，卻能嚙人。有風(fēng)吹來時，即便穿著羽絨服，也止不住打戰(zhàn)。 我納悶，如此之冷，如何養(yǎng)殖魚苗？ 跟著小弟進入棚子，內(nèi)里是一個挨一個的湖藍色大圓盆。原來，魚苗要先在這些圓盆里度過嬰兒期，再分到外面的大池里去。小弟說：“分魚苗可是個細(xì)活，要眼神特別好，因為魚苗小若針尖！迸镒永锍錆M霧氣，像個巨大的干蒸室。室內(nèi)很暗，要凝神屏息，才能看清池里游動的鱘魚。若換個角度，只見水面晃悠，看不到一條魚。 魚池周圍皆為荒灘，距離*近的村子，也有十幾公里。*初建起房子時，沒有電，只能用太陽能電池板發(fā)熱，去年從附近團場拉來電線后，才有了光明。電燈亮起來后，又搬來電視天線，放在院子里，被一堆大石簇?fù)。但還是沒有自來水。小弟很想修個衛(wèi)生間，“有馬桶，能淋浴！彼f今年夏天，一定要實現(xiàn)這個愿望。 荒灘上陡然冒出片魚池，并不像東莞某個鎮(zhèn)，又多出個工廠。南方的配套設(shè)施相對完善，而這個荒原魚池，卻非常特別。白天忙碌著干活，不覺得孤單，到了夜晚，天一黑，這個位于世界*低處的魚池，便有些寂寥： 在它的周圍，除了夜風(fēng)、孤狼、沙鼠、黃羊和草蛇外，便只有黃土和沙礫。整個魚場好像占據(jù)了一個獨特的空間，只屬于孤獨和遺忘，而遠(yuǎn)離了時光的侵蝕，人群的騷擾。它幾乎像個童話——四周是一望無際的荒涼。誰能想到，在那黑黢黢的地方，還有人住，還有魚游？！即便建圍墻一米要花費70元，小弟還是堅持要把圍墻圈起來。*后，長300米的圍墻扎了起來，雖然花費兩萬多，但終于有了安全感。又養(yǎng)了三條狗。白天用繩子拴著，到了晚上，便都放開，成為這片魚池的護衛(wèi)者。 院子里有個專門放魚食的屋子，靠墻碼著袋子。魚食的樣子，很像綠豆；喂食前，要先稱重量（魚要按照年齡大小來喂）。拎著桶來到池邊，一把把將食撒進水里，魚兒便開始?xì)g騰跳躍。這個活，丁丁*愛干，可是他胳膊短，力氣小，揚起的食物總是落在池子邊，無法形成眾魚歡騰的場面。 雖然是個小魚場，但也在客廳里撐起張大圓桌，不僅招待過村、鄉(xiāng)、市的領(lǐng)導(dǎo)，連更大的官兒，打這里路過時，也借著考察參觀之名，到魚池上走一遭，再坐下來，吃一頓美餐。不怪官兒們嘴饞，要怪就怪大哥： 誰讓他是烹調(diào)班畢業(yè)的。我們的晚餐是紅燒鱘魚、生魚片、炒青菜。味道雖然比餐廳還正點，可我們從南到北，水土不服，上火咳嗽，不敢吃辣，只能將魚片在杯里涮過后再吃。這種吃法令大哥很懊喪，用嗔怪眼神盯視：“難道，你們真的變成廣東人了？”我們也覺得很抱歉，賠著笑臉，小心翼翼。 大哥是個文學(xué)愛好者，多年看小說。在他的床頭，有幾本《小說月報》。我拿過來翻看時，感覺每一頁都皺巴巴的。可以想見，這些故事，大哥在深夜里都細(xì)細(xì)讀過。我想，小說家們在電腦前敲打鍵盤時，可曾設(shè)想過自己的某位讀者，是個在荒野里養(yǎng)魚的小老板，在四周暗黑的戈壁深處，就著昏黃的燈光，一個字一個字咀嚼？ 夜里，大哥安排我和老王的女兒住。老王一家在這個魚場打工： 老王是總管，女婿是主勞力，老伴和女兒做飯、洗衣。到年底結(jié)賬，一家人收入有十幾萬，比在甘肅金昌種地強。老王是個敦實的漢子，身量不高，面色黝黑，很木訥，完全不知道如何與我說話，索性，便一句話都不說；女婿精瘦，分頭，瓜子臉上還攜著少年的稚氣。一問，才23歲。女兒瘦高，也極寡言，黑發(fā)在脖頸，從來都是低著頭。 倒是老王的老婆，既富態(tài)又多話，連喂狗的時候，也笑哈哈，很活泛。她一見丁丁，即刻贊揚：“比上次高多了！痹捯怀隹，便將我們之間的冷空氣抽掉，變得暖暖和和。這種伶俐與活絡(luò)，在西北農(nóng)村，很少見到。我猜想，老王老婆走南闖北的打工經(jīng)歷，讓她開了眼，長了見識。她知道丈夫寡言，女兒害羞，女婿更是悶葫蘆，便自覺承擔(dān)起這個家庭“外交大臣”的角色。 老王女兒住的這間屋，擺著雙人床、小書桌、雙缸洗衣機、大衣柜；暖氣旁的繩子上，搭著斌斌的衣褲。斌斌不到三歲，但性格強悍，看電腦時，一個勁往前湊，幾乎將臉貼到屏幕上。他母親不得不扯他的后腿。他屢次被阻撓，很不耐煩，嘴里嘰里咕嚕，突然爆出一串臟話。做母親的管不住他，便扯過毛毯，將他裹住，強行抱走。可他還想看電腦，便揮手踢腿，哭號尖叫。等到了老王那屋，依舊鬧個不停。做父親的，累了一天，懶得和他多言，揮手便揍了一頓。 第二天早起，在魚池邊刷牙，每個池子都像個大籠屜，冒出熱騰騰的霧氣？ㄜ嚨乃湟獡Q水，大哥便爬到水箱頂，拉起水管。因為漏水，地面結(jié)著層冰溜子，走路時，要格外小心。離開魚場后，小弟邊開車邊說，斌斌昨夜挨了揍。說斌斌不得了： 出生后一直住在甘肅爺爺家，滿嘴臟話，無法無天，接到魚場才兩個月，挨了不少打，還是改不了。再過一個月就滿三歲，要送去附近團場的幼兒園，讓老師去管教。 火焰山的白雪 在吐魯番高昌古墓群，曾出土過唐代絹畫《伏羲·女媧》： 伏羲和女媧身穿紅色寬袖衣服，烏黑的頭發(fā)盤在頭頂，左手相互連接，右手各自舉起，食指對立互指，腰部以下先粘連，又分化成兩條纏繞的蛇。何以在西域的高昌小國，能保留下如此濃厚的中原文化遺風(fēng)？原來，自唐朝起，大批漢族人從內(nèi)地涌入高昌，很多人是從伏羲女媧的故里——甘肅天水——流入此地的。他們久居盆地，孤懸邊陲，思鄉(xiāng)心切，便在墓室里大量供奉起《伏羲女媧》圖。 我的養(yǎng)父母是上世紀(jì)六十年代初，從天水西遷，來到吐哈盆地的，F(xiàn)在，作為伏羲女媧的后人，穿行過這片綠洲時，我感覺自己離這塊土地是那么近，又那么遠(yuǎn)。我的祖先并不屬于這里，而我出生在這里，又從這里離開，當(dāng)我再次返回，和這片古老盆地面面相覷時，時間和空間，都變得深不可測，復(fù)雜糾結(jié)。 此時此刻，窗外的大地鋪滿白雪。雪看起來那樣輕柔，但又那樣固執(zhí)，它們停留在地面，能保持很長時間。被白雪覆蓋的這塊土地，夏季時地面溫度可達攝氏82度，而在冬季，這里和中國北方大部分區(qū)域一樣，蒼茫寂寥，清冷肅然。道路兩側(cè)的原野平攤著，一直蔓延到天邊，積雪銀白，蓬松晶瑩。唐僧西天取經(jīng)，在吐哈盆地的遭遇，應(yīng)是*艱難的。在哈密黑戈壁迷路后，他被識途老馬帶到泉邊，僥幸活了下來。經(jīng)過火焰山，到達高昌國（吐魯番）后，他受到國王禮遇，之后的路途，才一帆風(fēng)順起來。然而此刻，我所走的道路，恰和唐僧相反： 穿過吐魯番，路過火焰山，到達哈密。 路兩邊出現(xiàn)了鐵絲網(wǎng)，是為了防止動物橫穿馬路。雪覆蓋在山體上，形成緩坡，能看到明顯皺褶。雪實在誘人，便忍不住停車，到山坡下去拍照。凹陷下去的腳印，一個接一個——這樣走路，很有快感。我們平日里走過了多少路，腳印皆隨風(fēng)而逝。沒想到雪會那么尖銳，眼睛被刺得發(fā)疼，想流淚。抬頭眺望太陽，灰蒙霧氣里，只見一團懸空的黃色光暈，像個銅盆，卻看不出清晰邊緣。 這種抬頭看太陽的機會，在南方，幾乎不存在： 擁擠在那里的人群太稠密，維持生計太艱難，人們的眼睛只忙著盯招工啟事、車流、紅燈、大排檔。某種既定的人為秩序，頑固地籠罩著幾乎所有的人。而現(xiàn)在——這樣一條空寂的道路，這樣一片空寂的曠野，這樣一種空寂的心情，都讓我有種解套的快感。 駛?cè)胄〈搴，路旁閃過低矮的黃泥土屋，屋頂上是兩個煙囪，后墻上掏出兩個正方形窗戶，一堆紅柳枝架在房頂，圍墻刷著排鮮紅廣告語，碩大的維吾爾文字，我不解深意，但在那行詞語之后，看到幾個小字： 市節(jié)水辦宣。我不禁啞然： 這種混搭文字，到底是為怎樣的讀者準(zhǔn)備？顯然，要像王蒙那樣，精通維漢兩種文字才能讀懂它。 一條小河靜靜流淌，霧氣騰騰，五米寬的河面上，用放倒的兩根木頭做橋。河旁是桑樹（即便掉光葉子，我也能一眼判斷），枝條遒勁剛硬，而榆樹的枝會團起來，白楊樹的，絲絲縷縷像個掃把。這些長在我童年里的樹，會讓我心軟。我曾穿著連衣裙爬到樹上吃桑葚，將裙擺染得點點紫暈，被養(yǎng)母怒斥；我曾在榆樹林里奔跑，和小伙伴捉迷藏；我年輕的養(yǎng)父曾腰套粗繩，兩腿盤著鉆天楊樹桿，爬到半腰，再用繩子拽的鐮刀砍枝丫。 到達嶺南已三年，可我依舊無法一眼辨析出芒果樹和荔枝樹，不知雞蛋花何時開，紫玉蘭何時謝？吹叫^(qū)門口聳立的木棉樹，突然爆炸般，滿樹是紅花時，趕忙調(diào)轉(zhuǎn)視線，非但不覺得美，反而覺得粗野、驚駭、血腥。木棉無罪，可惜，它從未和我的成長相連，我看它，以一種客觀的、超然的、簡潔的方式，就事論事，不含任何特殊感情。 很快出了村子，雪地里出現(xiàn)了麻扎。麻扎是維吾爾語的“陵墓”。伊斯蘭教主張土葬，死后要將身體還給大地，一般墳?zāi)乖O(shè)在地下，墓室為長形，無棺木，不著衣物，全身洗凈，白布纏裹，無陪葬品，真正體現(xiàn)了生不帶來死不帶去。我目光所及的那些墳?zāi)，形狀像縮小的清真寺，圓形拱頂上，有一彎新月。這些小小拱頂，讓這片山凹愈發(fā)肅然幽靜。雪地里的墳?zāi)，并未將我引領(lǐng)到可怕，而讓我證明了另一種猜想： 在工廠、煙囪、高聳的廣告牌、立交橋和摩天大廈之外，還有另一種生活存在——那些小小的拱頂和新月，秩序井然，將一切的紛爭，都轉(zhuǎn)化為慈愛和寬容。 一排鉆天楊后，是片搭著架子的葡萄地，但葡萄藤都埋在地下，要等開春，才會扯拽到架子上。架子有木棍的，也有水泥柱的。幾乎隨處可見葡萄晾房——是那種高大的，三五間連在一起的長方形建筑，紅磚壘砌，四面墻上皆有洞。由于干旱、少雨、多風(fēng)沙、日照時間長、晝夜溫差大，新疆居民的建筑，歷來以土木為主，或以土坯筑墻，屋頂一般為平頂或略微傾斜。
西北偏北.嶺南以南:一代人遷移中的心靈史 作者簡介
丁燕，詩人、作家。1970年代生于新疆哈密，1980年代開始發(fā)表作品。1993-2010年生活在烏魯木齊，隨后定居廣東東莞。中國作協(xié)會員，廣東省作協(xié)理事，廣東省作協(xié)報告文學(xué)創(chuàng)作委員會副主任。出版有《工廠女孩》《工廠男孩》《低天空：珠三角女工的痛與愛》《陽光灑滿上學(xué)路》《雙重生活》《沙孜湖》《和生命約會40周》《第一個365天》《王洛賓音樂地圖》《饑餓是一塊飛翔的石頭》《工廠愛情》《木蘭》《午夜葡萄園》《母親書》等作。曾獲魯迅文學(xué)獎提名獎、文津圖書獎、徐遲報告文學(xué)獎、百花文學(xué)獎、《亞洲周刊》年度十大華文非虛構(gòu)獎、廣東省魯迅文學(xué)藝術(shù)獎、廣東省“九江龍”散文獎、《中國作家》“鄂爾多斯”文學(xué)獎、東莞文學(xué)藝術(shù)獎等。系“七〇后”代表作家之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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